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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什干/OC】蓝色的夜晚

·盖达尔永远滴神!(破音)

·不是碧蓝的船,碧蓝的塔什干到黑海怕是会热死

·苏俄儿童文学风格,上头之后激情摸鱼,驱逐舰呐她们最棒了(


维嘉蔫头耷脑地在路上走着,太阳把他晒得很黑,鼻尖上冒出了许多汗珠,瘦小的手掌最初还倔强地垂在身体两侧,后来也不得不缩进短裤的口袋里了。

“呸!”他朝着满是碎石的小道吐了口唾沫,又想起了来夏令营后发生的那几件不愉快的事:前天和瓦夏打架时把衬衫撕破了,还忘记吹中饭号领了处分,今天上午跟几个男孩儿一起偷果子被发现,给拉到辅导员面前训了一顿。其实他本来能逃得掉的,就是为了掩护伙伴们才被看果园的卡列瓦大爷和那条大黑狗逮住了。大人们问他话时他一口咬定只有自己一个人,虽然无论是辅导员还是卡列瓦大爷心里都明镜一样:这么个还没满十五岁的小男孩儿根本没有能力一下子偷走那么多的苹果。

——最后还是狠狠罚了维嘉一顿。当然,维嘉可不是那种会乖乖受罚的孩子。在自由活动的时候,他悄悄从营区溜走了。本来,他是要和伙伴们一起去营区附近的几个古代废墟“探险”,顺便看看港口来的新式军舰,但出了这档子事儿,他只能独自一人走在被晒得滚烫的小道上,边走边盘算着怎么打发从傍晚到天黑的这点儿时间。

打他对面走来一个小女孩,就像从地上长出来那样从小道的另一头转了出来。她打卷儿的橙红色头发被梳成两条马尾,戴着一顶系着飘带的水兵帽,穿着黑色的水手服和裙子,斜挎着个水壶,腰上还别着枪。她和维嘉年纪相仿,大概有十三四岁。维嘉敢发誓,他从没在营区见过她,附近村子里也没有这么个小孩儿,更不用说她的水兵制帽上的飘带绣着“黑海舰队”。

于是维嘉伸手把她拦了下来:“站住!您往哪儿去?”

女孩儿把维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笑了,用带着点意大利人口音的俄语回答:“警惕性不错!我往少先队的营房那里走,去参加今晚的营火会……我是从驱逐舰队那边过来的。”

维嘉想了想,谨慎地说:“我没听说过您,我们的辅导员和主任都没听说过您。我恐怕要把您拦在这儿了。”

对,就像小说和电影里那样,敌人甚至会打扮成自己人的样子,比如打扮成一个黑海水兵的样子,然后骗取人们的信任,偷偷溜到重要的地方去搞破坏……维嘉知道少先营所在的塞瓦斯托波尔是非常重要的港口,说不定就在营房附近有着重要的军事机密。敌人可能会骗到一些傻瓜的信任,但是不可能骗过他。虽然这个不熟识的小女孩看上去和“敌人”没有一点关系。她就像自己班上的女同学们,却又有着比那些小姑娘更成熟的脸。

“啊,也没关系。你是刚从营房溜出去吗?”她的笑容更深了,“没事的,你直接带我到你们营主任面前也没问题,虽然……算了。”

维嘉觉得的确有必要把这个小女孩儿领到大人们那里去,虽然之前偷果子时同样是辅导员们训了他一顿,他现在还有点不敢看着辅导员的眼睛……那就去卡列瓦大爷那儿吧,他虽然也挺可怕,但是果园小屋墙上挂着的哥萨克马刀和绣了红星的帽子足以让夏令营的所有孩子肃然起敬。

“我要带你去卡列瓦大爷那里。”他一打定主意,就大声宣布,“您的名字是……?”

女孩儿骄傲地回答:“塔什干。”

“塔——什——干。”维嘉在心里缓慢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一边想着,“这个名字真奇怪!好像在地理课上看到过……这么说,塔什干是她的家乡吧?像是中亚的地方,但是她又和营里的那些乌兹别克人完全不一样……倒是有点像意大利人。”


塔什干似乎完全没注意维嘉的心理活动。她跟着他在烈日下往果园那边走,飘带在风里一上一下,还哼起了一首写海军的歌。进林子里……上坡,再右转,树枝不停地刮着他俩的衣服……左转,然后一条大黑狗突然从路边窜了出来,朝着维嘉狂吠。维嘉正准备拣一颗石子打它,却发现塔什干毫无惧色地走过去,狗立即安静了下来,亲切地向她摇起尾巴,舔她的手。

“维克多·瓦西里耶维奇!就知道是你!怎么着,白天还没糟蹋够果树么?这下我可要让你们辅导员好好给你一个教训!”

林子里传来一阵响动,是听到狗叫声的卡列瓦大爷找过来了。他一看到维嘉,斑白的胡子和眉毛便一起竖了起来,用比冲锋号还响的嗓门喊开了。对这还称不上是“小伙子”的男孩儿来说,被叫全名和父名可以说是摊上了非常严重的事情呀。

“别生气,别生气,我不是来偷果子的。”维嘉吞了一下口水,“我找您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您看,这里有个我不认识的小姑娘,她说她叫塔什干,要去营房参加篝火会的。我敢发誓我从来没见过她,周围的人也没听说过她……这是关系到军事机密的事情,卡列瓦大爷。”他停顿了一下,又严肃地补充说,“辅导员只会说我满脑子都是电影,所以我把她领到您这儿来了,我知道您以前是骑兵。您看,她还有枪呢。”

“我看?”卡列瓦大爷一把推开维嘉,那条大黑狗还蹲在塔什干脚边上哪。于是他又大声重复一遍,“我看?我看,你该把她带到辅导员那里去,然后跟他们认个错,就说‘我不该违反纪律,到园子里摘苹果,还出来溜达,请宽恕我’……至于她?我的佐卡分得清好人和坏人,你看它多喜欢她!”

塔什干摸了摸大黑狗的头,对卡列瓦大爷说:“从这里到营地还有多远?”

老头儿朝着天边一指:“没多远就到啦,你们可以抄近路。呶,沿着山沟上头走,这条沟有点深,你们俩可别掉下去了……”

维嘉还在犹豫,塔什干却立即对大爷道了谢,就径直往前走了。维嘉吸了口气,飞快地谢过大爷,迈开大步追赶她。

此时把地面灼烧得滚烫的太阳已经稍稍收敛了一些,开始朝着西边的天空滑落。一朵朵云彩开始染上金黄和火红的色彩,火苗刚开始燃烧似的小心地在黑海上铺开了。凉爽的晚风吹开他额上的头发,像是母亲在抚摸着孩子晒伤的皮肤。

“黑海多美啊,维嘉。”塔什干指着山下的海水说道,“我本来是要去波罗的海的,但是黑海也不错。这儿冬天至少没有波罗的海那么冷……”

“我也是,本来说好了去波罗的海的夏令营。”维嘉撇撇嘴,“但是,也不知出了什么差错,就到这儿啦。”

“夏令营……啊,也是,对你们来说也只会是去夏令营。”塔什干的声音小了一些,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回答维嘉。

……山沟那边传来一阵可疑的响动。塔什干一把抓过维嘉的胳膊,拉着他钻到路边的灌木里。树枝划着他俩的手臂和腿,让维嘉疼得龇牙咧嘴,但是塔什干完全没在乎这些。她全神贯注地盯着路那边的山沟,在沟里走过一个鞑靼人和一个乌克兰人,他俩都穿着矿工的衣服,一个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另一个不时和他交谈着什么。

写写画画的鞑靼人收起了本子,他俩走得离塔什干和维嘉近了一些,维嘉能勉强听清他们在说什么话。

“工地上的人……联络得怎样啦?”

“我手下有四个……第五个能搞到火药……”

“不不不,不要轻举妄动,亲爱的……让我画完这一带的地形图……”

维嘉只听了这几句话,就捂住了嘴。他扭头看了看塔什干,发现女孩子的眉头已经蹙成了一团,她伸手从腰间摸出那把枪。维嘉一直以为那枪是任何一个小孩子都能拿来装装样子的玩具,但是他看着塔什干的动作和表情,下意识地觉得这是一支真正能打死人的武器。他也意识到如有必要,塔什干是真的会打死这两个人,而不像夏令营里大家相互吹牛时讲故事那样。

“你别动。”塔什干轻声说,“这乌克兰人来过塞瓦斯托波尔城,有水兵认识他……”

说着,她一只手抓着手枪,另一只手捏着一个小东西,眯起眼睛灵敏地按着那个小东西上的什么按钮,按动了几下,她把那个小东西收进贴身口袋里,而这时这两个人还没有离开的意思。维嘉询问地看了塔什干一眼,她朝他做了个手势:不要说话,保持安静,匍匐前进。

他们在灌木丛里爬了大概十米,塔什干爬得很快,也很轻巧,比中队长的动作还要熟练。维嘉跟着她沿着同沟壑平行的方向爬着,谨慎地注意不要碰到树枝或别的什么东西——但是该诅咒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不小心踢掉了一颗石子,那石子落在沟里,发出一声脆响。并且,四下里的静寂把这响动衬托得更可怕了。

那两个人立即跳了起来,并且端起了枪。塔什干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定住了,维嘉也连忙停在树林里,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连呼吸都尽量做到轻浅。但是,那两个人似乎没有打消疑虑,忽然,其中一个人朝着维嘉的方向放了一枪,子弹擦着灌木枝头飞过,燎得一根树杈掉了下来,变得焦黑。

“你开什么枪啊?”另一个人冲着他训斥说。

“走火了。”

“你会惊着附近的小崽子们的!然后他们就回去告诉管事的人,咱们一个也跑不了——现在,把枪给我,不许再碰它了。”

另一个人骂骂咧咧地把枪交给他的同伴,塔什干和维嘉同时松了一口气。

他们又往前爬了十来米,塔什干把枪别回腰间,维嘉确认了周围没有人之后就做了个前方安全的动作,两人立即爬了起来,回到大路上去了。这时,灿烂的晚霞已经烧尽,深蓝色的夜占领了天空。月牙和星星逐渐亮起,空气变得更加凉爽,咬一口就能尝到露水的滋味。他们由之前的一前一后改为并排前行,毕竟维嘉还有一肚子问题。

“你刚才拿出枪……里面有子弹吗?”

塔什干微笑着打开手枪,给维嘉看了看塞满的弹夹。

“你是怎么拿到这支枪的呀?你帽子上的‘黑海舰队’又是怎么一回事?你是乌兹别克人吗?你家里有人在海军工作吗?……”

塔什干回答说:“我出生在意大利,塔什干就是我的名字,人家也叫我‘天蓝色的塔什干’。我家里的所有人都在海军工作。他们有的在黑海,有的在波罗的海,也有人在太平洋。”

“我爸爸在矿场工作。”维嘉说,“在顿巴斯草原……你知道那儿吧?也在乌克兰……我们是从莫斯科搬过去的。”

“你将来也要在矿场工作吗?”

“说不定。不过我更想参加近卫军……”

塔什干的眼睛亮了起来:“我也想当近卫舰艇……上的水手,还会见到布琼尼。你瞧着吧,我肯定能当上。”

维嘉只当塔什干在瞎说。她的年纪和他差不多,怎么到近卫舰艇上当水手呢?

“呶,咱们到啦。”维嘉指着营房大门说,“不过咱俩可不能从这走,我是溜出来的……你知道吧?”


那天的篝火会办得很热闹,一个节目借着一个节目地演,还来了不少附近疗养院里的人。维嘉拒绝了伙伴们的邀请,拎了一串葡萄独自坐在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后,少先队员开始演奏音乐。就在维嘉一边吃葡萄一边等着看营火的时候,他发现身边坐了个人,是那个梳了两条打卷儿的马尾、穿着黑海舰队水兵制服和短裙子的塔什干。她凝视着准备着节目的孩子们,神情是严肃的、沉思的……

“那两个人你放心,我们不会允许他们破坏这里。”她看了一眼维嘉,就好像读出他的心事一样,说出了维嘉没问出口的问题的答案。

维嘉不由自主地又称呼起“您”字来:“您会一直在塞瓦斯托波尔吗?”

“是的。”塔什干回答。

这时所有的灯都给关了,四下一片漆黑。

“要点营火了。”维嘉轻声说道。

接下来出现了真正的奇迹:一团火苗凭空出现在黑暗中,它不停地跃动,朝着天空燃烧。接着是枯枝劈啪作响的声音,然后,突然的,一大团火焰迅速在木柴中爆裂开来,火星径直朝着深蓝的天空和银色的群星飞去。随着营火一通爆发出来的是孩子们愉快的叫喊、大笑和谈话,以及重新演奏起来的音乐声。他们在演奏“燃烧吧,营火”,音乐就像士兵行进一样流动,以至于有人不由自主地跟着唱了起来。

那是从船厂偷偷跑到塞瓦斯托波尔的塔什干过得最快活的一个夏天。后来她在德国人的炮火中掩护撤退的,大概也是同样的一群人。至于她如何见到布琼尼,又如何得到“近卫舰艇”的许诺,那就不是和平时期的故事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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