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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俾罗】无名之辈

·历史向,微量友情向罗胡。毕竟罗德尼的确是胡德的至交。



一群意大利天气落在不列颠的谷仓时,草地上就能长出人,树叶就由偏灰的色调转为更浓烈的绿,野花会比人还迅速地占领一切带有泥土的地方。雨水洗去蒙尘,太阳擦净了雨水的灰,雾气缭绕的岛屿显现出它本应有的样貌。“你很幸运。”列车员说,“雨刚好停了。”

罗德尼向列车员笑了笑,她眯起眼睛靠在座椅上,打算就这样打发掉从伦敦到苏格兰不算漫长却因为交通管制变得困难重重的旅途。离开海军部的时候声望交给她三枚胡德舰装的碎片,她把一枚交给了威尔士亲王,一枚留给了皇家方舟,让声望留下最后一枚。然后她就带了一本书和一束干花坐上了北上的火车,打算去胡德出生的地方走一趟。明明所有战巡和胡德都有那么一点矛盾,她更是尖刻地嘲讽过胡德不敢为了水兵去反抗海军部。但是当美丽优雅的战舰变成躺在海底的废铁后,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她的头靠在车窗上,五官被玻璃压扁。眼前模糊的风景逐渐幻化为莱茵海峡灰色的水面,她思索着威尔士亲王的心境,并想象着断成两截的胡德如何不停地开火,直至沉入海底。收到消息时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直至见到俾斯麦本人。一瞬间她还有一种不真实感,是这个人杀死了她的朋友吗?——是的。罗德尼升起主炮的时候并没有犹豫,炮管的怒吼与震颤撕碎了俾斯麦说的话,只能看到对方一张一合的嘴。

现在想来,那应该是她在用英语问:“你是罗德尼?”


俾斯麦沉没后没有举行庆功宴,指挥官们极为严肃地表达了对参与战斗的战舰忠诚服务的感激之情,并分别单独听取了威尔士亲王、乔治五世和皇家方舟的报告。罗德尼把自己的报告交给乔治五世,让她转而传达。因弗戈登之后虽然水兵和军官的关系已经缓和了许多,她还是不太愿意去海军部,见了面后也难免尴尬。上面没有强求她,并且给了她一个从德国转寄而来的包裹。里面是一份档案,上面满是油墨和黑啤酒的味道。

“这是俾斯麦留给胡德的?”

“这是莱茵演习行动前德国人交给俾斯麦的皇家海军战舰情报,这一部分是关于你的。”舰长对她说,“这些不能留给德国人,我们把它们弄回来,并且这一部分决定交给你。”

“哦,非常感谢。”罗德尼少见地用讽刺的语气说,“要不顺便把我姐姐的也给我?”

“你今天提的要求太多了,士兵。”

她打开了档案袋,里面放着她的照片——舰装的和本体的都有。拍照的人很务实地记录了她的三座炮塔,把她的侧面拍得像线图。她本人的照片则更具个性:藏蓝的海军制服,微笑的脸,明朗的眼睛。这是从一张合照上剪下来的,她边上是高级军官和水手们。这是一场足球比赛之前拍的,罗德尼看到蹲在她身前的某个水手身上军舰球队的队服。

如今这个水手可能还在她的甲板上除锈,也可能早已沉入了北大西洋,成为一条“鲸鱼”。像俾斯麦那样的巨大军舰,落入海底后大概也能像鲸鱼一样养出一群不知道像什么的生物。罗德尼想象着满脸海藻的俾斯麦,然后这张脸真的出现在她面前,用英语问:“你是罗德尼?”

她并不惧怕,无论如何,她洗了俾斯麦的甲板。之后乔治五世感慨说从没见过罗德尼那么可怕,纳尔逊耸耸肩,说您真不记得她在因弗戈登时的样子了么?

我自己都忘了。罗德尼抿了一小口威士忌。

另一张报告单上描述了她的基本数据和辨认要点,还特别提到了航速。罗德尼顺着标注一路看下来,这些标注可能是俾斯麦本人写的。她读德语还是有些吃力,半猜半读地看了下来。最后是俾斯麦的标注:有些老旧,但不容小觑。

湛蓝天空上的行云幻化成火药爆炸形成的烟雾,把罗德尼整个笼罩了起来。她又一次看到海面上的闪光,冰冷刺骨的空气,对方咬牙切齿的脸。“这是我的敌人,但如果不是……”她想,“当初水兵们踢球的时候,也许已经明白有一天比赛会变成战争。”只是结局实在惨烈。沉入海底的,名字已经被记录到书里,档案里,历史里和经历过这一切的人的记忆里,而活下来的,或许……

“你是罗德尼?”

“我只是一介无名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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